“屈成遠，你去廚房幫忙。”卓空空掛斷電話后，目不轉睛地看著卓小米。

　　屈成遠瞥了眼倆姐弟，伸了個攔腰，漫不經心道：“好啊?！?

　　說著，便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楮雨欣和胖子周成還趴在廚房門口，屈成遠一手捂著一個人額頭，將倆人往廚房內一推，懶懶散散道：“還看？碗刷完了嗎？”

　　倆人面面相覷。

　　還是周成按捺不住問道：“我說成哥，你都不好奇究竟發生了什么嗎？”

　　“不好奇。”

　　他當然好奇的要命。

　　可他也隱約明白，真像個無頭蒼蠅樣亂湊，只會引來對方不耐煩。

　　他現在在卓空空心中的形象，還是不良少年，敬而遠之呢。

　　卓空空坐在沙發上，“卓小米。”

　　空空平日里看著挺面善的，也整天傻乎乎的，但生起氣來，還真讓人吃不消。

　　卓小米立馬認慫，“姐……我錯了?！?

　　“錯哪兒了？”

　　“不該惹爸爸生氣?！?

　　“你把大舅氣得住院，跑我這里來避難？”

　　“嘿嘿?！弊啃∶赘尚Α?

　　卓空空：“我送你去市里?！?

　　“??？”

　　“啊什么啊，跟我一起去市醫院跟大舅道歉?！?

　　“我不去！”卓小米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今天把你綁了，你也得跟我去市醫院！”卓空空也不甘示弱道。

　　說著，她便付諸了行動，抬起手臂去拽卓小米。

　　卓小米是來這里避難的，見卓空空這副態度，便委屈了起來，一副要哭的樣子，“說了不去就不去！”

　　卓小米力氣還不小，胳膊一甩，再加上空空沒有防備，空空整個人往旁邊的茶幾上一載。

　　“唔?！?

　　空空悶哼一聲，額頭一陣錐疼，緊接著血腥味兒和卓小米驚呼聲襲來。

　　“姐……”

　　聽到客廳不小動靜的周成，好奇地瞄了眼，不瞄還好，一瞄他也跟著傻眼了，嘴里吶吶道：“成哥，卓同學受傷了……”

　　耳畔傳來一陣疾風。

　　周成連對方是怎么跑到卓空空身邊的都不知道。

　　楮雨欣也跟著嘖嘖稱其，“我也是認識這家伙這么久的人，什么時候見他這么緊張過女生？就連前女友……”

　　“成哥還有前女友？”

　　楮雨欣干咳了倆聲，“不提那個女人，趕緊刷完，當心屈成遠回來又揍你?！?

　　周成表示很委屈。

　　屈成遠撩開空空劉海，瞧見血肉模糊的額頭，瞥了眼卓小米，剛剛還像只訓不服的小獸，這會兒乖順了不少。

　　“我，我去拿藥箱。”卓小米結結巴巴道。

　　屈成遠為空空處理好傷口，才問道：“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女孩子留疤不好看。”

　　空空搖了搖頭，“卓小米，你鬧夠了吧？鬧夠了就跟我回市里?！?

　　“姐……”

　　屈成遠：“小朋友，受傷的人生氣，會擴大傷痕哦。”

　　卓空空：“……”是嗎？這話只能騙騙小孩子吧？

　　卓小米立刻神情緊張起來，“空空姐……那我跟你去市醫院，但我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

　　市醫院。

　　同行的還有屈成遠。

　　屈成遠強行跟來的原因，照他的話說：“你們姐弟倆，一個是高中女生，一個才小學，沒個像樣的人跟著，萬一被拐賣了怎么辦？”

　　耗不過屈成遠的嘴皮功夫，空空只能由著他了。

　　等到了病房門口，卓小米在看到那個女人剎那，整張小臉都垮了，仿佛被騙了，一臉幽怨地看著卓空空，“姐！你騙我！”

　　卓小米的條件很簡單，去看大舅的時候，大舅媽不能在場。

　　這個大舅媽是后來的，卓小米的繼母。

　　卓小米從小和這個大舅媽不對盤，空空只當他是在鬧小脾氣。

　　“小米別鬧了……”

　　“誰鬧了！我討厭你！”說完，卓小米推開卓空空就朝外跑。

　　空空被這一推，顯然驚嚇到不少。

　　雖說倆人是表親，但平日里感情比親姐弟還親，這會兒卓小米突然鉆出來這么一句話，空空一時間心落空。

　　屈成遠見空空神色不對勁，安慰道：“我去看看?！?

　　說著，便跟著跑了出去。

　　大舅媽對眼前發生的事毫不在意，摳了摳指甲縫里的污垢，才道：“真是沒大沒小?！?

　　“大舅媽。”空空臉色郁沉，“我不是在電話里，讓你先回去嗎？”

　　“卓家孩子都這么沒大沒??？我一個長輩，還需要你來指畫？”

　　“你說得對，卓家孩子都沒大沒小?！弊靠湛粘领o地看著大舅媽嘴角因她的附和浮現的笑意，她毫不猶豫地打破這層平靜，“可就算蔡敏再乖巧，都不信卓。”

　　“你！”

　　蔡敏是大舅媽前夫的女兒，比空空大幾歲。

　　空空微微頷首，禮貌有度道：“大舅媽，要是沒其他事，我先出去看看，這里就麻煩你了?！?

　　死丫頭。

　　大舅媽望著空空的背影暗罵。

　　卓小米到底是個孩子，沒跑多遠就累了，坐在街道邊像個沒人要的可憐蟲。

　　屈成遠看著直發笑。

　　直到卓小米狠狠瞪過來，屈成遠才止住笑，摸了摸鼻頭，走到不遠處小店里買了倆根雪糕，遞給卓小米。

　　卓小米還是滿身的戾氣。

　　屈成遠聳了聳肩，“我一個人吃不完，你要是不吃，那我扔了?！?

　　卓小米抓住屈成遠褲腿。

　　屈成遠勾起唇角蹲下身，將手中雪糕遞了過去。

　　這次，卓小米沒有拒絕。

　　等到卓小米撕開包裝，屈成遠笑道：“吃了我的東西，就是我的人了?！?

　　“咳咳咳！”卓小米差點被口水嗆著！

　　“誰是你的人了！”卓小米總覺得倆個男生討論這種話題不太對勁，“再說了，我還沒吃呢！”

　　“包裝都打開了，你覺得還能退貨？”屈成遠反問。

　　“反正我不是你的人。”

　　“別擔心，你不用學周成叫我成哥。”屈成遠哥倆好地將手臂掛在對方肩膀上，“叫我姐夫就成。”

　　卓小米跳腳，“我就知道你！你！心懷不軌！”

　　“喲?！鼻蛇h笑出聲，“小小年紀，會的成語還不少?！?

　　“我要去告訴空空姐！”

　　眼見著卓小米激動的起身，屈成遠不冷不熱的打斷道：“剛剛是誰說討厭卓空空的？男孩也這么善變的嗎？”

　　頃刻。

　　卓小米像只打了霜的茄子，懨懨的坐回臺階上，悶悶不樂地添了口雪糕，小臉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

　　屈成遠瞥了眼黑夜，“我反正是個外人，你對我吐槽我也不會說出去，你確定不用我這個吐槽桶？不覺得憋得慌？”

　　“那個女人……”

　　“哪個？”屈成遠反問。

　　“就是我后媽，剛剛那個老女人。”說著，卓小米露出一臉嫌棄，“真惡心?！?

　　“怎么個惡心法？”

　　卓小米將事情發展和經過都吐槽了出來。

　　原來是大舅媽和其女蔡敏議論卓空空母女，說什么卓母沒人要，二嫁嫁不出去，卓空空腦子不好使，上了高中一直墊底，什么樣的鍋配什么樣的蓋。

　　卓小米聽不下去了，橫沖直撞跟蔡敏打了起來，結果就被剛回家的大舅撞見，氣得住進了醫院。

　　屈成遠咬完最后一點雪糕。

　　不對呀……

　　如果真的只是打架，不至于被氣得住進醫院。

　　“小米……”空空從黑暗中鉆了出來。

　　她還以為卓小米又在耍小孩子脾氣，原來是為了她才引發的這次事件，而她剛剛還吼卓小米了……

　　空空眼底充斥著愧疚，“小米，對不起，我……”

　　屈成遠打斷道：“你空空姐在來的大巴上打了電話的，讓你大舅媽回避。”

　　那時候卓小米在睡覺。

　　點到即止。

　　屈成遠起身給倆人制造獨處環境，又擔心著深更半夜的，一少女一小屁孩會遭遇不測，也不敢走遠了。

　　空空破涕為笑，捏了捏卓小米的鼻頭，“想不到我們家小米這么維護我啊。”

　　卓小米悶悶道：“你是我姐嘛……”

　　“小米，跟我回去吧?！?

　　小米想了想，點頭，“好。”

　　倆人牽手朝醫院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醫院門口，屈成遠頓足了。

　　空空不由地看向屈成遠，“怎么了？”

　　“我就不進去了。”

　　空空想了想，里面都是卓家人，解釋起來確實不方便。

　　她點了點頭，“那你等我，回頭我請你吃東西?！?

　　屈成遠幫了自己大忙，不然依照她和卓小米別扭的慣性，這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和好如初呢。

　　“好?！鼻蛇h咧開一排潔白的貝齒。

　　噗通。

　　空空再次心跳加速。

　　她迅速拉著卓小米，“走。”

　　“姐，你臉怎么紅了……”

　　好像把這個小表弟扔了。

　　等到倆人背影消失匿跡，屈成遠才掏出一包煙來，點燃后，瞥了眼漆黑的夜空。

　　手機鈴聲響了。

　　“喂？成哥，你今天還回來嗎？”周成不懷好意的笑。

　　“馬上。”屈成遠緩緩地吐了口煙，“一根煙的功夫?！?

　　一根煙的功夫，他就自己啟程回去。

　　卓空空拉著卓小米進病房的時候，才發現大家一臉凝重。

　　空空心底疙瘩了下，隱約覺得事情沒有卓小米說的那么簡單。

　　“一會兒去給你姐道歉。”大舅一臉疲憊。

　　卓小米想都沒想，抱緊空空的大腿，反駁道：“我姐姐只叫卓空空。”

　　“你！咳咳咳！”大舅劇烈咳嗽起來。

　　卓母輕拍了拍大舅的背脊，轉而又對空空道：“空空，你帶著小米先出去?！?

　　“姐，不能這么慣著小米，還耽擱了空空的學習，空空明天還要上課……咳咳咳。”

　　大舅媽不咸不淡道：“嘖嘖嘖，反正是班里墊底，去不去上課有什么區別？”

　　大舅額頭青筋凸顯，“你說夠了沒有！我還沒說你養了個好女兒呢！小小年紀就懷孕！要不是這次意外，你還打算瞞著家里多久！”

　　大舅媽毫不客氣回懟了去，“敏敏她已經成年了，交往個男朋友有什么不對！現在可是21世紀，你自己思想刻板，還怪我家敏敏開放？這叫跟上潮流你懂不懂？更何況敏敏是你們卓家的人嗎？你管的著嗎？”

　　卓空空算是聽出個大概來。

　　她捂著卓小米的倆只耳朵，對母親面無表情地頷首后，才拉著小米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