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里！”

　　“莫小姐，請這邊走。”

　　女人鮮紅的高跟鞋踏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發出突兀的尖銳聲音。

　　鐵門被哐當打開，里面酸臭的味道撲向她的臉，她厭惡地在面前揮了揮手。

　　“抱歉，這氣味是不是太烈了……”

　　莫歡頌將手帕放在鼻尖遮擋，看向丟在房間地上的垃圾腐爛物，面對這股令人反胃的惡臭，她反倒笑了笑。

　　“做得不錯，你下去吧。”

　　遣走了嘍啰，她打開了手機的閃光燈，在昏暗的房間里尋找女人的身影。

　　條條鐵欄阻礙著視線，她挪動腳步，瞇起眼睛。

　　“姐姐？姐姐你在哪？”

　　她甜美的聲音回蕩在空曠房間里。

　　和黑暗深處傳來的沙啞女聲形成鮮明對比。

　　“……姐姐？不該是我叫你姐姐嗎。”

　　莫歡頌循著聲音打光過去，看見最深的隔間里一個坐著的人影。

　　她眼睛彎彎，嘴角咧開夸張的弧度。

　　“姐姐生氣啦？這么容易就被打敗，還怎么替莫家報仇？”

　　角落的人影一陣晃動，上前走到柵欄前，她也默契地挪動腳步。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相對而視，仿佛在照鏡子一般。

　　“你還記得莫家的仇恨？我還當你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早就拋到腦后去了。”

　　莫歡愉面無表情，眼光中滿含銳利的鋒芒。

　　“姐姐息怒，妹妹我好惶恐。”

　　莫歡頌做作地深呼一口氣，輕輕拍了拍胸口。

　　“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你想從池霍那里得到什么。”

　　“呵。姐姐還是一如既往的笨，怎么五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什么都看不清。”

　　她嘖舌搖頭，開始在鐵欄前來回踱步。

　　“難道姐姐以為，我愛他？”

　　莫歡愉手握鐵棒，皺眉道：“你……不愛他嗎。”

　　如果莫歡頌不愛池霍，那為什么不惜鋌而走險做出這些荒唐事。

　　“我不愛他，倒也不對。”

　　她撅著嘴巴佯裝思考一番。

　　“我只是覬覦姐姐得不到的東西而已。”

　　女人的面貌逐漸變得扭曲，莫歡愉看著這張天天都從鏡子中能見到的臉，忽然覺得異常陌生。

　　她記得從前有個小女孩，穿著和她一樣的紅裙紅皮鞋，努力地追趕著她。

　　嘴里不停喊著“姐姐等等我”，故意撲倒在花叢中，沾染一身的泥，只為求她步調扭轉，看她擔憂的表情。

　　不在意新買的衣裳被荊棘刮破，握著她的手，就那么咯咯咯高興地笑起來。

　　那個女孩去哪里了？

　　那個莫歡頌恐怕死了。

　　站在面前的，到底是熟悉的誰呢。

　　擺著那副算計的面貌，丑陋的笑臉，瘋狂地傷害著莫歡愉的女人，到底是誰呢。

　　她的牙齒開始打顫，狠狠撞擊著，一股熱流沖上眼眶，緊咬著下嘴唇，拼命不讓它崩流。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有這樣的想法。”

　　“從你嫁給池霍的那天開始，我就察覺到了。”

　　莫歡頌忽然停下腳步，背對著她。

　　“原來從懂事起，我就一直很恨你。”

　　恨。

　　一個簡單的字，莫歡愉總以為，這個世界上誰都可能討厭她，怨恨她，只有莫歡頌不會。

　　看樣子，她的確很蠢，自以為被傷痛修煉得火眼金睛不會再受什么蒙騙，然而到頭來她從未看清任何人。

　　“哈……哈哈哈！”

　　莫歡愉大笑幾聲，無力地松開鐵欄，踉蹌著后退幾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她的聲音飄渺如薄紗，一個字接一個字，好似隨時都可能斷掉。

　　“為什么恨。”

　　“為什么恨？”

　　莫歡頌語調高昂反問她。

　　“等你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你就知道我為什么恨！”

　　她撥通電話，說了一句“進來”。

　　五分鐘后，兩個男人出現在房間里，莫歡愉看見他們手上拿著什么東西，反射著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