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方上上下下打量了葉禎心一番：“梁站，您這也太不憐香惜玉了，人家新人剛來，又是個女孩子，你就給派這么苦的活？”

　　這話說得好像是在替禎心講話，實際上卻是對禎心的不信任——當然，任誰看了禎心現下的打扮，針織衫，半身裙，小高跟，臉上的淡妝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都不會覺得她適合出現在一個事故現場，而應該坐在某個小資咖啡館里，悠閑地喝著下午茶，聊聊姐妹間的小八卦。

　　梁站聽了這話只是苦笑：“唉，我有什么辦法，就目前站里這人手，我只能女的當男的用，男的當機器用……小葉，你怎么樣？能行嗎？”

　　其實葉禎心心里很沒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可圓腦袋不信任的目光讓她不舒服。

　　這個圓腦袋，也不看看自己那青年發福的身材，居然質疑她！想她葉禎心，也是跟著導師野外采過樣本做過實驗的，導師和幾位人高馬大的白人男同學都對她的野外作業能力交口稱贊的！

　　她當即點頭回答：“我沒問題。”

　　圓腦袋的表情有些微妙。

　　梁站贊許地點點頭：“好，其實事情也不難，就是跟著大隊的人去現場。礦漿沖進江里污染水源，一你要注意盡量避免讓污染源繼續流入江里，二要注意已經流入江里的污染源的走向，采集好水樣，做好跟蹤監測。我會安排人手盡快來接你的班，專業性不強，只是比較辛苦。”

　　聽起來確實不難。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葉禎心還真不信有什么能難倒自己的事情。

　　事情緊急，梁站也不再和禎心多說。因為禎心穿著高跟鞋，他讓禎心先去后勤室領了一雙塑膠雨鞋，又讓肖曉帶她去實驗室去了采樣設備。那個圓腦袋的監察大隊隊員叫林森，一直跟在禎心后邊催促著。

　　“快點快點，郁隊在等著呢！”

　　“你說的郁隊，是叫郁青山嗎？”禎心問，一邊默默遠離他幾步。

　　這個家伙……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一股難聞刺鼻的味道？而且莫名的，這味道好像有點熟悉，似乎她在哪里聞到過……

　　“是啊。”林森毫不意外為什么葉禎心會知道郁隊的名字，郁男神嘛，秀山多少未嫁小姑娘待嫁榜NO.1，就他，和隊里其他隊員都收到親戚朋友不少牽線搭橋的委托，可郁隊呢，百毒不侵，任憑他們磨破了嘴皮子，把對方女孩子吹成天外飛仙了，都不肯去見一見，說自己絕對不搞相親這么俗套的事，可把他們都害苦了——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哪會相信這番說辭，都覺得是他們不肯盡心幫忙。

　　有一個鉆石王老五當隊長，真是慘啊慘。

　　不遠處的芙蕖區監察大隊辦公室，郁青山莫名打了個噴嚏。

　　他站起來關上窗，順手打開衣柜拿出執法服外套。目光落在一旁的夾克衫上，這是一件舊外套，舊到衣領都起了毛邊。他原本順手扔在車上，以備有時候臨時去企業檢查來不及回單位換執法服用的——要知道那些工廠里，尤其是化學廠里的味道刺鼻，進去幾分鐘出來，外套上都是一股刺鼻的酸臭味久久散不去的。

　　他雖然沒有潔癖，也受不了那些味道留在自己的外套上。

　　昨天確實是個意外。

　　原本他已經堅決拒絕了繡娟姨的相親安排，可她非常堅持，電話是一個接一個打來，當時他正在企業現場，被煩得實在是沒有辦法，才打算親自見一見那個相親對象講清楚，從企業出來根本來不及換衣服，身上的執法服又不小心被工廠里的機器掛破了，沒辦法才從車里翻出這件夾克套上。

　　雖然也不算很干凈，但至少比穿著破了的執法服好啊，他哪里想到會……

　　想起那個女人嫌棄的目光。

　　“郁隊，走了走了！”林森在門外喊。

　　郁青山從衣架上取下夾克，揉成一團扔進腳邊的垃圾桶，披上執法服外套，一邊扣著扣子一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