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程，我先走了啊，你抓緊點時間，第一天上班都這樣。”

“好勒，明天見朱哥。”

夜色降臨，皓月高掛，公司里只剩寥寥幾人，靜得只有敲鍵盤啪啪的聲音。

徐紓容還呆在辦公室里并不急著走，八點五十分夏天戈走進來坐在沙發上等她。

“老板，都一天了程銘還不把東西拿出來，他是什么意思？”韓志杰站在桌前，語氣十分不滿。

“我們只是請他來公司上班，并沒有把那份文件作為交易條件。”

“雖然我們沒有明說，但他也明白我們幫他就是要他手上的資料。”

“不著急，靜觀其變。”

“老板，只有最后一個月了，目前來說蕭氏比我們更有優勢，我們必須拿到資料才能制定計劃。”

徐紓容冷漠的眼里似乎還有幾分不屑：“不要把賭注壓在一個人身上，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韓志杰還想說點什么，徐紓容提起包示意要走打斷他：“今天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老板。”徐紓容走出來夏天戈站起來跟上去。

程銘關了電腦連忙跟上去，在電梯關門之前擠了進去：“老大，你順便送送我唄。”

“樓下有地鐵站。”

“你看天都黑了，我一男的在外面怪不安全的，你就當關愛員工送送我唄。”

轎車在睦和路停下，程銘從后座上下來，熱情的揮手：“明天見，老大。”

待車走遠了，程銘臉上笑意斂去，揉著傻笑一天笑麻的臉頰，撥通一個電話。

“喂，少爺。”電話接通后傳來男人的聲音。

“給我買頭荷蘭奶牛，每天都能擠奶的，明天給我送來。”

“一頭……活的嗎？”

“廢話，買死的來我吃黃燜牛肉嗎？”

“是，我馬上安排。”

鎖芯轉動，啪的一聲彈開，天花板上的吊燈亮起來，程銘顧不上休息，抱著電腦坐到沙發上，郵箱里是一整天沒來得及看的郵件，他拿著筆飛快的算，一一回復。

盯著電腦看了一天，眼睛生澀還有些刺痛，等處理要郵件已是凌晨兩點，程銘拉過毛巾直接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鬧鐘不知道響了多少遍才把程銘從睡夢中驚醒，他洗漱完畢又細嚼慢咽的吃了早餐，背上包下樓打車。

公交車擠不上去，經過的出租車大多都有乘客，眼見都過了七點半，程銘開始著急。

一輛熟悉的邁巴赫向他開來，他大喜連忙招手：“老大帶我一個，老大！”

夏天戈從后視鏡看徐紓容，猶豫要不要停車。

“不管他。”

邁巴赫加速從程銘身前開過，留他懵圈的站在原地。

程銘攔下后面的出租車，也不管車上還有乘客，丟下一百塊錢：“去景陽大廈。”

高聳入云的大廈前徐紓容下了車，夏天戈開車去停車場，程銘看了眼表追在她身后：“老大等等我。”

昨天第一天上班程銘就注意到徐紓容是八點整進的公司，這就是說比她后踏進公司的員工都算遲到。

徐紓容走進電梯，程銘加速沖了過去，但還是晚了一步，電梯門關上，電子屏幕上的數字變成2，另一個電梯還在22樓沒下來，程銘一咬牙，轉進旁邊的樓梯。

電子屏幕上的數字還在跳動，程銘三步并作兩步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程銘剛爬到八樓拐出樓梯間，就聽到整齊洪亮的聲音。

“老板好。”

“我去。”程銘扶著墻喘幾口氣，整理好領帶昂首挺胸的走進去。

尹雪兒見到他臉色變了變一個勁的給他使眼色，他會意的點點頭簽到后輕手輕腳的來到自己位置上。

“早啊小程。”程銘還沒坐下身后就傳來雄厚的喊聲，嚇得他一個激靈差點摔倒。

走來的男人面龐削瘦，留著一小撮山羊胡須，扎著小辮子，和宋麗一樣是副笑臉，卻不怒自威。

程銘腦海里飛快的閃過幾張臉后定格，臉上的笑容都要汪出水來：“早啊向經理，聽說您是咱們公司的中流砥柱，昨天沒能第一面見到您真是可惜。”

“我聽說我們部門來了個斯坦福的高材生，這不迫不及待的來打個招呼。”

“不好意思向經理，我不是故意遲到的，我和老板一起到樓下，她腿比我的長這么一點，所以我走得沒她快。”

“不要緊，咱們是人性化的公司，遲到就遲到了對吧。”向宗源語氣和藹，程銘松了口氣，他又接著說，“一會兒到財務部把罰款交了。”

“啊？”

“第一次遲到罰一百，第二次兩百以此類推。昨天我沒在公司帶你，你要是還有什么不懂的就問我。”

“哦哦，好。”

“一會兒我發幾份策劃給你，你照著修改幾分新的，忙完了就可以回去休息。”

“真的嗎？”程銘欣喜若狂，公司果然夠人性化，他連忙鞠躬，“謝謝經理，我一定好好工作。”

等收到策劃時，程銘整個人都傻掉了，哪里是幾份，起碼有一百份！

程銘盯著電腦愣了好幾分鐘才回過神，開始一天的工作。

一整天程銘坐在電腦前沉著臉，心里早把向宗源罵了千萬遍，偶爾有同事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象征性的笑笑。

“我給程銘發了一百一十八份策劃，到工作結束他一共修改了六十二份，我挑了幾份來看，都精確的挑出其中隱藏的陷阱，修改得非常完美，他確實是個人才。”到了晚上下班時間，向宗源規規矩矩的現在桌前向老板匯報工作。

徐紓容滿意的點點頭：“速度慢了點，能力是有的。”

老板這話什么意思？向宗源小心翼翼問：“老板，我明天再繼續試他嗎？”

“不用了，既然知根知底就沒必要惹他不高興了，今天就這樣吧，早點休息。”

夏天戈見徐紓容出來連忙跟上去：“老板你這幾天下班都挺晚，注意身體。”

“沒事，緊要關頭我要盯緊點。”

夏天戈跟在徐紓容后面下電梯，邁巴赫就停在大廈門口，他上前兩步打開后座車門，等老板坐了進去正準備關上，一只手托住車門。

“謝謝，謝謝。”程銘嬉皮笑臉的鉆進車內，咚的關上門，“大晚上的多謝老大送我。”

徐紓容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算是默認了，既然老板都沒說什么夏天戈更不會說什么，發動車便走。

車里的氣氛十分尷尬，徐紓容身上散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讓程銘十分不自在。

“夏哥，我不回家，麻煩你送我到孟關二手車交易市場，我去買輛車，方便我上下班。”程銘率先開口打破微妙的氣氛。

“現在九點過車市早就散了。”

“現在正是殺價的好時候，多謝了。”

“你哪來錢買車？”徐紓容微微側頭詢問。

“一千塊買輛二手摩托車差不多了，總比天天打車擠地鐵劃算。”

男人說話間徐紓容已經打開包，數出一小沓錢遞給他：“這個月的工資預支給你，買輛好點的車，別騎在路上排氣孔會掉。”

程銘驚訝的看著徐紓容，忘了接錢，后者漠然的收回手：“不要算了。”

“謝謝老大，謝謝老大，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負你的栽培。”在徐紓容把錢放回包里前程銘一把搶了過來。

程銘騎著剛買的摩托回睦和路，剛到家門口一道人影就竄出來嚇他一跳。

“少爺。”

“星風你奶奶個熊嚇死我了，奶牛呢？”

“那邊儲藏室我租下來了，牛在里面。”

“沒事了你回去吧。”程銘隨意的擺手。

“少爺，老爺知道您買牛的事，讓我提醒您一句話。”

“把握分寸。”程銘不耐煩的接嘴，“我知道，你去吧。”

見程銘不悅，對方也不敢再說什么，規規矩矩鞠了個躬：“是。”

第二天程銘特地早起了二十分鐘到儲藏室擠牛奶，手忙腳亂的忙活了半個小時順帶被牛踢了兩腳，他才煮開一鍋奶，撒上糖倒進玻璃瓶里又回家換了身衣服早餐也來不及吃，匆匆忙忙的騎上車去公司。

他剛到公司樓下正在鎖車，就看見徐紓容走進大廈。

“老大，等等我！”程銘一路狂奔，眼睜睜看著電梯門在他身前關上。

殘酷的昨日重現。

當程銘氣喘吁吁的從樓梯口跑出來的時候，徐紓容正站在門口，目光有意無意的往他這里瞥一眼，緩緩踏進公司。

程銘連忙跟了上去，公司職員投來敬畏的目光，整齊洪亮的喊老板早。

“老大，我今天不算遲到吧？”程銘手縮在袖子里笑嘻嘻的跟著徐紓容進辦公室。

“比我晚到就算遲到。”徐紓容拿起杯子準備沖咖啡，程銘正好站在桌邊擋著她。

“我和您一起到的，只是你坐電梯我爬樓梯慢了幾秒。”

“你昨天遲到是因為趕不上車，今天來晚又因為什么？”徐紓容還抱著雙手厲聲發問，眼前的年輕人是個人才不假，但似乎有一身公子哥壞習慣，讓她不滿。

“我，我……”要說的話全卡在喉嚨里，程銘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下次不會了，我去交錢。”

“這次算了，下不為例。”程銘離開辦公室之際徐紓容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