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撐著身子，半壓在我上方，視線停在我脖子上，陰沉無比。

　　“我……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抓破皮了。”我心跳很快，感覺脖子那處的皮膚都被他的視線灼出一個窟窿。

　　薄衍的手指碰到創可貼。

　　我疾呼：“不要。”

　　可是這種拒絕對他來說根本就毫無用處，直接視若無睹。

　　他毫不憐惜，用力一撕，創可貼落在他手里。

　　我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眼淚立馬在眼眶打轉。

　　“洗澡洗出傷來，真蠢。”薄衍扔掉創可貼，低頭下來輕咬在我脖子上。

　　我知道，這一關過去了。

　　還好，還好我對自己夠狠，洗澡的時候，用手抓出了幾道血痕，大約能把那痕跡蓋住，欲蓋彌彰。

　　然后貼上創可貼，萬無一失。

　　“我想起你，就……失神了。”

　　薄衍的動作一滯，瞬間瘋了一般開始撕扯我的睡衣。

　　“輕舟，我原本想饒過你的。”他把頭埋進我頸窩，抬起眼看我，“可我聽到你說，想我，就興奮。”

　　他的動作越來越瘋狂，然后，他伸手從床頭柜下層拿了東西出來。

　　我知道又免不了一次皮開肉綻。

　　“我輕點。”他哄著。

　　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沒有理智的時候，怎么可能會控制得了下手的輕重。

　　“薄衍……”

　　“別怕，不要怕，乖……”

　　習以為常的暗淡，塌陷般的猛烈搖晃，我要緊牙，一遍遍求饒。

　　甚至能聽到

　　一小時后，我渾身都在抖。

　　趴在床上，薄衍給我涂藥，又喂我吞下止疼片。

　　之后他把我抱在懷里，吻著我肩膀問我疼不疼。

　　這些都是一貫發生的事，但還是讓我的心一下又一下揪著疼。

　　沒有任何人會把受傷當做習以為常，但一定會有人因為長期被欺凌，而次次絕望。

　　我不因被欺凌而絕望，我因欺凌我的人是我心中所屬，而絕望。

　　趁他睡著我看過他的手，在簡城被我咬的位置，沒有明顯被咬過的痕跡。

　　轉念一想，當時我咬得并不算重，現在又已經有兩三天了……

　　復雜的猜忌將我思緒層層裹挾……

　　……

　　接下來的日子，薄衍都待在畫室作畫，幾乎沒踏出過房門。

　　他沉浸在作畫中的時候，外人進不去他的世界，我也一樣。

　　十歲就辦過自己的個人畫展，家喻戶曉的繪畫天才。

　　可那次畫展后，他再不愿把畫作公布于世人，甚至有些畫剛畫完，就被他一盆水毀了，或者一把火燒了。

　　誰都沒機會一睹風采。

　　老太婆找上門的時候，薄衍已經把自己關在畫室的第十天。

　　她見到我第一句話便是：“丫頭，給你的時間半個月已經有余，人找到了？”

　　我貓著腰：“奶奶，輕舟無能，不懂物色人選，要薄衍他自己才知道他喜歡的，我……”

　　“沒用！”老太太中氣十足，“在薄家十年，連他喜歡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會不知道，我當然知道。

　　薄衍喜歡的是虐待人！

　　誰讓他包容他的暴虐，他就喜歡誰。

　　“奶奶，我實在……”

　　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找女人。

　　“行了，你也別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小衍要是知道，又該說我是老巫婆了。”朱婭紅雖然保養得體，卻也年近七十，臉上皺紋遍布，“一周后，我給他安排了一場個人畫展，就在我們家后院，準備邀請我們本市與他年紀相仿的千金名媛和他們的父母來參加。”

　　我驚詫地看著她，為了給薄衍找新的玩伴，她已經不擇手段了。

　　大概是我從來沒想過，薄衍身邊會有別的人。

　　所以當我意識到朱婭紅是真的要給他找一個女人的時候，心口悶疼。

　　雖然我意識到自己現在她眼里已經沒多少剩余價值，但我還是想要在薄衍處找到一點存在感，證明我不是飄零在茫茫大海的一葉輕舟。

　　“但問題是，薄衍那孩子執拗，要說服他把畫拿出來，還需要想辦法……”

　　朱婭紅終于說上正題，她是想讓我說服薄衍。

　　“我試試。”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牙都在打顫。

　　因為我知道，畫就是薄衍的不可侵犯。

　　現在朱婭紅要我去觸碰他最重要的，無論我怎么做，都免不了會有我難以承受的后果與下場。

　　朱婭紅會逼迫責難，薄衍會置我于死。

　　橫豎都是刀子，我選擇行走之上。

　　敲響薄衍畫室的門，得到他的許肯，我推門進去。

　　“薄衍，奶……奶奶剛才來過。”我不敢直視他，盡管他此刻并沒有氣勢迫人，“現在走了。”

　　薄衍“嗯”了一聲，沒什么反應，卻也沒再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