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瑤定了定神，回到別墅。

　　“夫人。”劉媽見她四下張望，連忙道，“先生把少爺接回來就走了。”

　　“沈麟。”她抓住劉媽的手，“你可以聯系上沈麟嗎？”

　　“您是說沈醫生？沈醫生回農村老家了。他父親出了車禍沒救過來，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所以說，不是慕月笙不想讓沈麟給大寶治病，而是他根本就不在？

　　姜瑤一愣。腦海中浮現那個高大男人，面對大寶彎下身軀的畫面。

　　漆黑的眼里暖意融融，身上的棱角也全數收起。可他對她的恨意也是真。

　　姜瑤緊了緊雙手，更堅定了決心。不管慕月笙是個什么樣的人，她都要帶大寶走！

　　喜怒無常，更是神經病好么！

　　她不知道，她眼中的決絕讓劉媽眼底浮現一抹擔憂，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口。

　　自從那次道歉過后，姜大寶簡直成了整個別墅的寵兒。軟軟萌萌地往那一站，都能成為眾人的焦點。

　　特別是那些小女傭，簡直母愛泛濫。只是覺得小人兒怕生得過了頭，也不過多打擾，更加心疼。

　　“大寶，最近在學校過得怎么樣？”

　　姜大寶自己背了個小書包，不讓別人沾手，親自放到了房間里的小書桌上。

　　他打開包，把里面的書取出，工工整整地放好。又打開一本書，取出一張粉色卡紙，擺在書桌正中。

　　姜瑤低頭看去，眼睛完全亮了，像是被人放入了兩顆閃耀的星星。

　　粉色的紙上用馬克筆歪歪扭扭地寫著——媽媽。

　　姜大寶抿抿嘴唇，又拿出一張卡紙，放在第一張旁邊。姜瑤笑容凝固在臉上，心底百味雜陳。

　　“大寶……”

　　這個爸爸畢竟不再是以前虛幻的那一個。他化為真實已經出現，而且強勢溫柔，能給他實在的安全感。

　　再怎么真實，也是假的。

　　“大寶！”姜瑤又喊了聲。

　　姜大寶神情專注，拿起一把剪刀，把兩張卡紙都剪成了心形。

　　他抬頭，晶亮的眼眸清澈如山間清泉，能洗滌人心底的陰暗。

　　姜瑤被看得全身無力，再多的想法都飄到了九霄云外。

　　姜大寶把兩張卡片重疊在一起，笑了。在他的世界里，爸爸媽媽相親相愛。

　　“可是，大寶啊，你要知道，媽咪和爸爸終有一天會離開你。能和你一直在一起的，是你將來孩子的媽咪。”姜瑤拼命克制住不讓自己哽咽出聲。

　　“爸爸他很忙，可能以后不能陪你了。不過只要媽咪在，一定會好好陪著你！”

　　她的心在滴血。

　　她怎么能這么殘忍，大寶好不容易才有一個除了自己之外愿意親近的人。

　　“姜瑤，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一聲冷喝自身后傳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著大寶在的緣故，聲音里的怒意都沒有那么兇猛。

　　慕月笙陰沉著臉，看著屋里一大一小。

　　姜大寶眨巴著軟萌的大眼，明顯沒聽懂姜瑤的“胡說八道”，小手抓著桃心，還朝男人招了招手。

　　男人冷笑，這女人是故意來給他找麻煩的吧？

　　“姜瑤，滾出來！”

　　姜瑤一個激靈，縮了縮身子。她深吸口氣，在慕月笙進來抓她之前，把人頂在了門外。

　　小女人緊張地看了眼小人兒，把人推出門去，緊張兮兮地關上門。手上一股大力傳來，她被扯得一個踉蹌，差點撞到了墻上。

　　姜瑤后退一步，扶著墻，眸子骨碌碌轉動著，在想對策。

　　慕月笙冷冷地盯著她，小巧的瓜子臉，雙眸倒是大而無辜，清純無害。心里生出一股無明業火。

　　她是不是恨不得姜大寶和他撇清所有關系？

　　“解釋。”慕月笙壓著心里竄上的邪火，吐出兩個不容辯駁的字眼。

　　“你這么聰明，就算我不解釋你也清楚啊。”姜瑤莫名地心虛，竟有些底氣不足。

　　男人輕笑一聲，竟嚇得她縮了縮脖子。

　　慕月笙一把拽起姜瑤的手腕，直接拉扯進屋，砰地一聲關上門。

　　“你、你又要做什么？！”姜瑤心臟漏跳了一拍，全身肌肉悄然緊繃。腳尖踮起，隨時準備逃跑。

　　“姜瑤，你可以慢慢解釋。”他不急，甚至漫步至窗邊點燃一根煙。

　　煙霧徐徐，棱角分明的臉都有些模糊。

　　小女人又被話頭堵了一下。她能解釋什么？為什么，這層窗戶紙要讓她來捅破。

　　姜瑤越想心底越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委屈。

　　慕月笙的視線從煙霧后射來，即使沒有那么冰冷，可輕視還是如影隨形。讓她感覺更加憋屈。

　　“那我就直說了，你愿意做大寶的爸爸嗎？把他視如己出，當成自己的兒子來疼愛？”

　　姜瑤直了直腰桿，眼神是從未有過的犀利。

　　慕月笙彈煙灰的長指一頓，目光些許遲疑，寒眸微瞇。雖然臉上神情并不真切，卻足夠看清。

　　“笙爺，您一分鐘幾百萬上下的人，何必和我們這些小人物計較。就不能大氣一點嗎？”姜瑤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小心思，“您不就是發號施令慣，見不得別人違背你，雖然正和你的意思。”

　　一口氣說了太多話，加上緊張，她胸口起伏，微微喘息。倔強的眉眼，不卑不亢。

　　慕月笙直接把煙按進煙灰缸中，長腿一邁，來到姜瑤身前。

　　那張臉一下清晰，女人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你就是這么看我的？”

　　她咬著唇不說話，飄忽的眼神已經出賣了她。

　　好，很好。

　　慕月笙抿唇，神情冷酷寂然。

　　“笙爺，我不會糾纏你的。你也不用覺得我們避你如蛇蝎。”她把糾纏二字咬得格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