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特助也發現了今天的路總有點不在狀態。

　　今天一大早便預定了蛋糕，還特別吩咐草莓口味的。

　　蛋糕運過來之后，便放在辦公室的一角。

　　郝特助發現路總一邊看文件，視線時而落在蛋糕上。

　　時間過了七點之后，路總沒有再看文件了，他站起身，站在窗外，望著窗外發呆，神色出奇地冷淡，“把這個蛋糕扔出去。”

　　郝特助知道自家總裁冷淡，但還是第一次見他神情這么淡漠。

　　郝特助忙應聲是，上前拿了蛋糕。

　　這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

　　郝特助清楚地看到了自家總裁身體那一瞬好像繃直了。

　　隨后后知后覺地轉身，走到辦公桌前，看了眼手機屏幕，下意識地整理了略有點褶皺的西裝，才緩慢地拿起手機，像怕是驚擾了什么。

　　郝特助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標注，那個女孩。

　　這個女孩一定對自家總裁很重要。打探好這一切，郝特助拎著蛋糕拿出去扔了。

　　路廷舟看著手機屏幕好一會兒，直到聽見門關上了，他才慢慢地滑動手機，對著手機那端說了個嗯字。

　　手機那頭安靜了會兒，才傳來委屈的聲音，“路廷舟，為什么現在大家都不喜歡我了呀?他們以前都很喜歡我的呀！我記得你以前也喜歡跟我玩的，現在怎么都變了呀？是不是因為我變窮了?”

　　路廷舟覺得心口碰碰地跳。她又在說醉話了，她只有每次一喝酒，才會這樣軟糯地跟他說話。

　　“你在哪里？”路廷舟拿了椅背的外套，朝外走去。

　　手機那頭的聲音變成了另一道聲音，“您好，您是蘇小姐的朋友嗎？我們這里是和平飯店，她喝醉了。”

　　路廷舟到飯店的時候，只看見包廂里沙發上只有一團紫色，飯桌上的菜一點沒動。

　　走近了，路廷舟發現腳上踩了一個軟的東西，低頭一看，才發現是個粉紅色的衛生巾。再往旁邊看，是散落一地的東西，mac口紅，一包紙巾，還有手機。

　　路廷舟拿了沙發上的小包，彎腰將地上的東西一一裝進了包里。刺鼻的酒氣傳入他的鼻腔，有些潔癖的路廷舟皺起了眉頭，抬眸陰涼地看了眼旁邊的服務員，“為什么給她喝這么多酒?”

　　服務員雙手握著，下意識地縮了縮腦袋，沒說話，這……他們服務行業只管服務，顧客有需求，自然就有供應了。他們服務行業果然太難了。

　　原本癱倒在沙發上的蘇年年，發現有人動她，睜開朦朧的眼，看清了眼前的人，喊了一句，“路廷舟。”

　　路廷舟心口跳動著，他強壓下躁動的心，低低地應了一聲。

　　蘇年年向他伸出手，一邊哀怨地說，“真倒霉，怎么每次喝醉都碰到你。”

　　一旁的服務員，“……”這姍姍來遲的男人也挺難的。

　　路廷舟看著蘇年年迷糊的模樣，伸手揉了揉額角，才平復了下情緒。

　　一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那張臉幾乎湊到他面前來，紅色的唇說出兩個字，“背我。”

　　酒氣噴在了路廷舟臉上，他的額角狠狠地抽了抽。

　　雖然臉色不好看，但他還是背過身去。那雙手便很熟練地纏了上來，一張臉埋在他的脖子里。

　　路廷舟走到門口，服務員喊住了他，“先生。”

　　臉色幾乎陰狠地看了他一眼，“還有什么事？”

　　“這位小姐消費了5036塊，賬，還沒結。”服務員頂著涼涼的眼神，將話說完。

　　結完賬出來后，夜晚的涼風襲來。路廷舟本來打算將蘇年年放入車里。

　　奈何，蘇年年就是纏住他的脖子，不下來。

　　后面的車門開著，蘇年年半坐在位置上，手還纏住路廷舟的脖子。路廷舟聽見背后的聲音，“你說他們是不是只喜歡我的錢，我沒錢了，沒有蘇氏了，沒有蘇城了，沒有我爸了，是不是別人就不喜歡我了？”

　　“不是。”路廷舟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惋惜，他看不清自己柔軟的一塌糊涂的表情，“還有人喜歡你。”

　　“哦，誰啊？”蘇年年顯然聽見了滿意的答案，將臉往前伸了伸，側臉幾乎貼著路廷舟的側臉。

　　路廷舟緩慢地轉身，他看見蘇年年強撐著的眼神，眼神里滿是希冀，他本來想說，“我。”可后來變成了，“我，姐姐。”

　　蘇年年對這個答案也是滿意的，她癡癡地笑了笑，“對啊！嗯，還是有人不只喜歡我的錢的。”

　　隨后，她滿意地往后靠了靠，滿足地閉上了眼。

　　身后華燈一片，路廷舟看著她的睡顏一分鐘后，才動了動自己的嘴唇。卻沒有說出來一個字。

　　他們之間，這么近，卻隔了那么多。

　　還有那一個秘密，幾乎橫埂生死。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路廷舟走下了車。

　　打開后車門，蘇年年整個人趴在后車座上，像是沒有骨頭。

　　路廷舟皺了皺眉頭，伸出手，將她攙扶起來。

　　蘇年年乖巧地任她擺動，腦袋往他懷里蹭，像只貓。

　　她只有醉酒的時候，才會這樣對她依賴，這樣在他懷里。

　　醒來之后，又是涇渭分明。

　　路廷舟將她打橫抱起，朝二樓走去，因為抱她，路廷舟沒有手，好在手上的蘇年年伸出了手，直接推開了門。蘇年年嘴里喃喃出聲，“我要喝水。”打開她的房門，將她放在床上。

　　他又走去茶幾上，倒了一杯水，再走回房間時。剛才要喝水的人早已經躺在床上，睡在被子上，沉沉地睡去了。

　　路廷舟將水杯放在床頭柜上，彎腰將她的鞋子脫掉了，幫她蓋上了被子。

　　窗外，黑夜沉沉。

　　路廷舟坐在床頭，面色褪去了冷淡疏離，眸子里近乎蹦射出全部的光彩，像是畫家手下最濃烈的顏料，他緩慢又繾綣地伸出手，觸碰她的臉。

　　他的眸底帶著一絲黯淡。

　　也只有在這樣的時候，安靜又平淡，他才敢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蘇年年，你是我這一生所有的向往，你知不知道?

　　手里柔軟的觸感將他的回憶扯會了很久以前。

　　……

　　他本來應該憎惡這世界。

　　路廷舟很小的時候，記憶里只有喝醉砸東西的父親，和一邊哭泣的母親。

　　偶爾，他會看見，父親對姐姐和母親拳腳相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