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抱好了。”潘月卿將貓抱在懷里，笑著交給潘穎倩。

　　“多謝二妹妹了。”潘穎倩聽罷，微微一笑接過貓。

　　“月兒，你看帷幔紋樣做什么？”潘海云深深看了潘月卿一眼，到底憐惜，岔開了話題。

　　“太后娘娘生辰將近，她一直喜歡菊，常言是君子品格之花，我想著老太太這帷幔上暗紋的菊花紋樣很巧，看上去不像是我們齊國有的品種。”潘月卿繞過所有人，示意莞爾將帷幔放下來：“老太太可還有這類料子？”

　　劉瑩薇聽罷，不等老太太反應便朝著潘月卿笑得真誠：“這料子是庫房里拿出來的陳年料子，哪里還有什么剩余？雖說可惜，但二姑娘還是想想其他法子吧！”

　　潘老太太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到底是月丫頭心思巧，只是這布料已經是沒有了，往年咱們備給大娘娘的禮物都是挑不出錯的，你年輕，今年可要想點出彩點子，讓你父親在圣上跟前能討個好處。”

　　潘月卿看著劉瑩薇含笑點頭，她也跟著點了點頭，嘆了一聲：“既然如此只好拿出我娘當初陪嫁的流云錦了。”

　　流云錦！劉瑩薇一聽眼睛都直了，那是她早早收起來要給潘妙倩出嫁用的，怎么能吐出來？！她扯著笑容朝著潘月卿道：“那東西都不知收到什么地方去了，陳年累月下來找也要翻動太多東西，不如還是看看別的？”

　　潘月卿點了點頭，起身告退。

　　莞爾跟在潘月卿身后：“姑娘為何要跟劉姨娘說那什么奇特的菊紋樣？豈不是提示他們上趕著去討大娘娘的巧？”

　　那就更好了。”潘月卿回首深深看了一眼慈安軒。

　　“姑娘，這是什么緣故？”莞爾也跟著回頭看了慈安軒一眼，滿眼疑惑。

　　“彼岸花印在紋樣上也和君子菊很相似，你想想，太后娘娘的壽辰，獻上紋著彼岸的東西，娘娘臉上能好看嗎？”潘月卿笑容不減。

　　莞爾反應過來卻臉色煞白：“可是姑娘，到時候怪罪下來可是整個相府都要遭殃……”

　　“傻丫頭，要是獻上去的人本來就沒有資格給娘娘獻禮呢？”潘月卿笑吟吟拍了拍莞爾的肩膀：“放心，你家姑娘還想著長命百歲呢，不回弄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來。”

　　顧盼就著日光拈銀線，將原本已是極細的銀線她分出了三股，拈著孔雀羽正要一點點揉進去，遠遠看見潘月卿和莞爾回來，便起了身，拿著手上的絲線放在潘月卿跟前：“姑娘，孔雀羽正是綠色放進銀線里似乎有些奇怪。”

　　“你試試將孔雀羽再分開一縷。”潘月卿看了一眼顧盼手上的絲線，點了點頭：“銀絲綠玉正好做鳳凰頭上的寶石繡樣。”

　　顧盼恍然大悟笑道：“竟然還有這般作法！姑娘心太巧！太后娘娘往年不喜歡鳳凰圖騰就是因為頭頂的寶石綠得不合她老人家的喜好，若是用銀絲，既不過于華貴也不過于突兀。”

　　潘月卿笑著點了點頭，前世時候征戰沙場，看見過粟特國的銀鳳紋樣，那個時候太后就很喜歡，還吩咐人帶了一件繡品放在陪葬器物里。這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姑娘，大姑娘和劉姑娘來了。”

　　潘月卿堪堪換過一件鴉青絨夾襖，拈著一陣細金絲，剛剛舉起繡框上的‘福’字要補上幾針，就聽見門外的小丫頭俏生生通稟。她擱下字繡，抬眼仙鶴屏風外轉進來的潘穎倩和劉雅，揚起親切笑容問候一聲，招呼顧盼看茶。

　　“二妹妹這是在忙什么？”潘穎倩看見了潘月卿小幾上未完成的繡品，向來外界只知相府三小姐是京都才女，但鮮有人知二小姐一手繡工出神入化。她可是知道，當初定遠侯府可是請了好些女工師傅教導潘月卿。

　　“外祖母壽辰將至，我也不知道該送她什么，就想著給她老人家做一件‘福壽安康’松鶴紋夾襖。”潘月卿笑容不減，拈著針道：“大姐姐準備給外祖母準備什么禮物？”

　　潘穎倩笑容微頓，當初她小小庶女要嫁伯爵府，老伯爵夫人是千千萬萬個看不上，因而才求著父親在族譜上寫入主母名下，以嫡女之名紅妝十里出嫁。到底出身還是個庶女，在伯爵府里常常因為這個叫老夫人為難，因而她最不愿聽人提起什么蘇家外祖的世故。

　　“大表姐的伯爵府里什么都有，只是要尋一件稱心滿意的，總是要費些功夫，還是急不得。”劉雅微覷一眼潘穎倩的臉色，笑著端起茶盞給潘穎倩解圍。

　　潘月卿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邊穿針引線邊玩笑道：“外祖母不喜歡奢華，大姐姐心意到了就好，若是送得過于貴重了，外祖母還要不高興。”

　　玩笑一陣，劉雅順勢將話題一轉：“三日后的茶話會，可有什么人來？大表姐可要給我們透個底。”方才長輩們都在，她不好多問什么，現在私底下她可要打聽清楚。

　　茶話會？潘月卿微抬眼，看向含著笑的劉雅。多少小門戶俏麗女子借著親戚的枝頭，在茶話會之內的活動里認識高門貴族的子弟，這都成了京都里不成文的共識。想必劉雅也是準備拿此事當加入高門的跳板。

　　潘穎倩笑了笑道：“這是咱們女人家聚在一起玩的，論詩談書我們也說不上話來，拈針繡花男人家也不愛聽，互相嫌棄無聊，因而這次便分席而聚了。”

　　劉雅神色緩慢暗淡，點了點頭。

　　“二表妹，”劉雅看著潘月卿一直安安靜靜坐著，帶著親昵拉過潘月卿的手笑道：“定遠侯老太太的壽辰，我也準備了一份禮物，到時候二表妹可否帶我一道去見見世面？”

　　“想來是不能的。”潘月卿沒有抬頭就回絕了劉雅，她心知劉雅是去定遠侯府不過是眼看著潘穎倩的茶話會上沒有機會和那些高門公子相識，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原本她若是愿意也沒有什么，只是千金難買她樂意。

　　劉雅遭了潘月卿回絕，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當下很不自然的起身告辭，屋子里只剩下潘穎倩和潘月卿二人，卻聽潘穎倩突然破天荒來了一句：“我是來告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