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酒醉在里面不讓下人進去伺候，我去尋他還被劈頭蓋臉好一頓罵呢！”

蕭鳴遠還在說著，聲音卻被楚卿隔絕在外。

她只覺得耳中一片嗡鳴，根本聽不清蕭鳴遠此刻說了什么，滿腦只都是他之前的話。

為什么送給那個小男孩的玉佩，會在蕭靖然哪里？他是那個小孩兒嗎？就算他是，為何身陷落魄也不將玉佩賣掉，反而片刻不離身帶了這么多年？為何自己死了，他那樣一個人會喝得酩酊大醉？那院子里又有什么秘密？

太多的謎題充斥著腦海，楚卿扶著額頭冷靜了半晌，打斷了蕭鳴遠的話，“王爺方才說起那個院子，能帶我去看看嘛？”

面對蕭鳴遠疑惑的神情她故作嬌羞，“既讓是王爺的過去，我自然是想多了解一些……”

“不是我不帶你去，是實在不能去。”

蕭鳴遠也顯得十分為難，“九哥生氣連我都怕，我勸你最好也別去觸他逆鱗。”

楚卿眼瞧著蕭鳴遠這邊沒法突破暫時也只能作罷，表面上表示嘆息，但是眼見著夜幕降臨，她還是沒能忍住。

白天已從蕭鳴遠口中套出了院子具體所在，事關自己，她自然要一探究竟。

夜色如墨，只高掛著一輪殘月。

楚卿換了一身不顯眼的衣裳穿過竹林小徑，避開府中的護衛，一路繞到王府的東北角。

一如蕭鳴遠所說，這院無名，外面圍著高高的紅墻，有護衛輪番看守著，她繞過看護，找了一處稍矮的墻翻了進去，與外面看管嚴密不同，這院子里空無一人，連掃撒值夜的小廝都沒有。

楚卿穿過院子，越看越覺得心驚，五味雜陳——這院子，同她以前想要的陳設一模一樣，紅花碧水，木橋窄溪，一花一景都讓她覺得恍若夢中，楚卿甚至有些看呆。

忽然，勁風過耳，若不是她閃躲及時臉都要破。

只聽一聲怒斥，楚卿人已被擒住，來人帶著滔滔怒氣質問。

“是誰？！”

楚卿被扯得吃痛卻沒有哼出聲，蕭靖然眸子的怒火就快要將她吞噬，那是一種凌厲盛壓的殺氣，楚卿腿了兩步還是被拽了回去。

面罩被一把扯開，楚卿被摜在地上。

“誰讓你進來的？！”蕭靖然盛怒，聲音都變得沙啞了。

清冷的月光只能看清楚下顎，楚卿卻能真切地感覺到他隱在黑暗之中的半張臉上的憤怒。

此時此刻不管如何解釋，她都是觸到了蕭靖然的底線。

楚卿忍著疼，在他將自己丟出去之前低聲兒急促地道，“王爺可信世間有亡魂？”

眼看著蕭靖然并沒有反應反而覺得她在胡言亂語，楚卿撲通一聲干脆利落地跪在地上，“我家小姐離世后我就時常入夢，聽小姐訴楚家冤情同自己的苦楚！她在夢中說此處有個院子，希望奴婢替她一觀，故此夜半闖入，實在是受小姐所托。”

神思快速轉動著，楚卿知道，蕭靖然這樣的人，自己若是說錯一個字，他便能眼睛也不眨地將自己丟出府或者是直接杖殺，她不敢冒這個險。

額頭上是細密的汗珠，楚卿伏地身子，怕蕭靖然不相信便徑直搬出當初自己的死狀，“小姐說她并不是自盡，是被眾鼠啃噬，肉盡血干而死！”

蕭靖然眸子顫動，楚卿之死，外界只說是畏罪自戕，可他去探查過分明是被鼠蟻咬死的。

“她……還同你說了什么？”

“小姐還說她死得冤枉不得安寧，希望奴婢能找出幕后真兇替她報仇，之后便說要我來此地看看，再之后便走了……”

楚卿俯身在地，心中卻只覺得悲戚，今日之后她便真的只能是楚花落了，楚卿已死，她真真切切頂了楚花落這個身份。

真兇是誰她早已知曉，可想要殺了周長瑾父子報仇，憑她現在的實力又談何容易。

“報仇……”

蕭靖然咽喉處動了動，抓著楚卿的手默默收回，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句，“為何她從未入過我夢中。”

楚花落聽不真切，卻也不敢追問，只埋著頭。

“你是忠心，可此事卻也不是你能辦到的。”蕭靖然恢復了往日的神情，影子拉得很長，他仰頭望著那一彎殘月，“就算要報仇也得先查清楚真相，從長計議，急不得……”

楚花落抬眸望著他，就差要脫口而出告訴她周長瑾就是真兇。

可是她將話頭咽了下去，告訴又如何，蕭靖然沒有證據，就算是一朝王爺也不能拿周長瑾怎么樣。

最終，所有的委屈與恨意都隨著那句話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