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上看到一個提問——

　　對你來說，你的貓有多重要？

　　我看了眼趴在我腿上睡覺的小貓，心里立即有了答案。

　　對我來說，我的小貓就是我的命。

　　可有一天我最親的人，親手害死了我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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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節的時候，我帶著小貓一起回了老家。

　　十一歲的小侄子是個調皮的熊孩子，總是喜歡欺負小貓。

　　他帶著其他親戚的小孩，將我的小貓堵在角落里用腳踢。

　　我的小貓很乖，性格也很溫順，即使是被欺負成這樣也沒有抓人，咬人。

　　我耐心說過他幾次，但都被他當做了耳邊風。

　　每次讓小侄子不要再欺負小貓時，我媽總在旁邊讓我不要跟小孩子計較。

　　我將情況告訴弟弟和弟妹，希望他們能管教一下自己的孩子。

　　可他們也只是嘴上應付了事。

　　甚至小侄子當著他們的面欺負小貓時，他們低頭玩手機，連眼皮都沒抬下。

　　見我過來，才輕飄飄一句：“小海，別玩了，等會兒你姑姑又要生氣了。”

　　哪怕我將小貓關在我的房間里，小侄子也會曾我不注意開門進去將小貓拖拽出來。

　　小貓又驚又怕，尖聲嘶吼。

　　我從廁所里沖出來，推開小侄子，從他手里奪過小貓。

　　小貓炸毛縮在我懷里一直顫抖，地上全是被小侄子硬扯掉的貓毛。

　　我瞬間紅了眼眶，第一次大聲吼他：

　　“我說過不許欺負她，你怎么這么壞？”

　　小侄子從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長大，我語氣一重他便坐到地上開始大哭。

　　先前各自躲在房間里的幾人立即聞聲出來。

　　明明小貓被欺負的時候叫得那么大聲他們都沒有任何反應，小侄子一哭就立即驚動了全家。

　　小侄子誣告我將他推倒，還說我打了他。

　　于是弟弟弟妹還有我媽便不分青紅皂白，開始指責我冷血，脾氣壞，沒有良心。

　　弟妹一邊哄著小侄子一邊陰陽怪氣：“你姑姑才是這個家的大王，我們這些人她想怎么欺負都行。”

　　弟弟站在一旁看著我，眼里全是失望和無奈。

　　我媽一向疼愛孫子，二話不說要我給小侄子道歉。

　　見我悶在原地。

　　我媽一巴掌扇在我臉上：“不道歉就滾出去，這個家容不下你。”

　　小貓被我媽突然的動作嚇到，亮著爪子沖我媽齜牙。

　　我媽在氣頭上，我怕她會對小貓動手，只能抱著小貓回到房間。

　　一扇門并不能打消他們對我怒火。

　　我媽一邊捶著門一邊罵我。

　　從當初不該把我生下來，一直罵到如今我腦子有病把畜生看得比人重要。

　　我沉默將為數不多的行李又重新收進行李箱。

　　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小貓就圍在我腳邊，一直小聲叫個不停。

　　像是在安慰我一樣。

　　她仰頭看著我，時不時蹭蹭我的小腿。

　　低頭與小貓對視的一瞬間，所有心理防線轟然崩塌。

　　我抱著她在蹲在床邊哭了很久很久。

　　過年那幾天家里來了不少客人。

　　弟妹說她剛做的指甲很貴，不能進廚房。

　　我弟從小就被我媽慣著，連煤氣怎么開的都不會，更不可能會進廚房幫我媽做飯。

　　我剛從外面回來便看見我媽弓著背在廚房里忙的不可開交。

　　她又是個愛面子的人，來親戚了，準備的菜又很多。

　　我雖然總在心里埋怨她偏心，但看見她這樣又還是于心不忍。

　　我主動進廚房幫她切肉擇菜。

　　我媽瞟了我一眼，開始質問我為什么一大早就不見人影。

　　“明知道今天家里會來客人，還一大早就跑了，就會躲懶，懶死你算了。”

　　我深吸一口氣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昨晚我明明跟她說過今天會去給我高中班主任拜年。

　　她那時正在沙發上陪孫子玩，聞言還抱怨了幾聲我只知道給外人花錢。

　　高中班主任對我很好，如果不是她，也許我會因為我媽被迫早早輟學。

　　然后進廠打兩年工，嫁給一個愿意給我媽很多彩禮的男人。

　　那樣的人生是不少女人的人生模板，也沒有什么不好。

　　但我將不再是我。

　　我記得昨晚我也是像現在這樣，她說什么我都沒反駁。

　　從小到大，我也曾叛逆，不肯受一點愿望委屈。

　　我反駁過我媽無數次，但換來的只是言語上的侮辱，或者行為上的暴力。

　　我性格一直很倔，從前沒少挨打。

　　“鍋里煮著臘肉，煮好你撈出來切了，這些菜你看著弄再炒幾盤青菜。”

　　“別忘了放調料，不然味道不好，人家笑話。”

　　說完她就丟下還沒削完的土豆出去了，將做出一桌菜的重任交給我。

　　又是這樣......

　　每次的心軟都會被她當成理所當然。

　　外面傳來她與親戚說話的聲音。

　　她吹噓孫子成績好，期末得了全班前十。

　　但小學六年級的侄子甚至連乘法表都背不完整。

　　她提到我時，說我讀那么多書也沒什么用，依然賺不到錢，還不如趁著年輕找個有錢人嫁了。

　　還學城里人養了只貓，貓糧就花掉了大半的工資。

　　“她呀，就是腦子有病。”

　　“給貓吃的東西比給人吃的還貴，有那錢也不知道孝敬我這個當媽的。”

　　“每個月就給我打兩千生活費，白把她養那么大了。”

　　親戚也在旁邊應和，嘴里吐槽現在的年輕人矯情，不懂孝順，對貓比對父母還好。

　　我媽總是在抱怨我給她的錢太少了。

　　可是她從來沒想過弟弟從未給過她一分生活費，甚至家里的生活開銷還需要她補貼。

　　在親戚面前貶低我是每年過年都會上演的節目，我好像已經聽得麻木了。

　　聽到這些話時，連難過的情緒都已經沒有。

　　我無所謂地聽著，專心切菜。

　　直到我在一片嘈雜聲中聽到了小貓的叫聲。

　　聲音很小，卻十分尖銳。

　　我的小貓平時是不喜歡叫的。

　　我沖出廚房，打開房間門。

　　果然看見侄子又在欺負小貓。

　　行李箱被打開，翻得亂七八糟，小貓無助地蜷縮在角落里。

　　侄子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攥著小貓的尾巴。

　　焦糊味伴著小貓驚恐的尖叫。

　　我沖過去把侄子推倒在地，驚魂未定的用手撲滅小貓身上的火。

　　還好我來得及時，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我氣急打了小侄子一巴掌。

　　反正我沒打，他也會誣告我打了他。

　　倒不如真給他一巴掌。

　　至少我在被所有人指責的時候，心里會痛快些。

　　果然，我狹小的房間里立即被侄子的哭聲吸引來了一大堆人。

　　我媽看見侄子臉上的巴掌印問我是不是瘋了。

　　我想我在看見小貓被火燒的那一刻也許真的已經瘋了。

　　弟妹抱著小侄子哭嚎我們家欺負她們母子兩人。

　　弟弟猛地推了我一把，想要繼續打我時，被圍觀的親戚攔下。

　　“楊柳，我媽說的沒錯，你就是個白眼狼。”

　　“你居然為了一個畜生，打我兒子，他可是你親侄子。”

　　我媽尖著嗓子讓我滾出這個家。

　　親戚們不知是出于好心，還是單純喜歡插手別人的家事。

　　他們都在勸我給侄子和弟妹道歉。

　　沒人在意我的貓被嚇得渾身發顫，也沒人在意我的貓整條尾巴都被燒得焦黑。

　　因為，在他們眼中。

　　我的小貓，只是一只輕賤的畜生。

　　畜生和人當然不能作比。

　　誰都沒想到，一向溫順乖巧的我會出言頂撞。

　　“憑什么要我道歉？”

　　我語氣冷硬，憤怒地掃過一屋子的人。

　　最后看向我媽。

　　“我都把貓鎖房間里了，為什么他還能進來？”

　　我媽在我的眼神下，目光逐漸變得閃躲。

　　“我問你，楊小海怎么會有我房間的鑰匙？”

　　也許是看出我媽的尷尬。

　　弟弟擋在我媽面前質問我什么態度：“你怎么跟媽說話呢？”

　　我又轉眼看向弟弟：

　　“什么態度？你要是好好教育你兒子，今天什么事都沒有。”

　　“生出來不會教，你想讓他長大以后和你一樣當個只會啃老的廢物？”

　　弟妹剛想說話便被我打斷。

　　“不想讓我把你那些丟臉的事，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來，你就給我閉嘴。”

　　本來鬧騰的房間，突然之間變得安靜。

　　一屋子人面面相覷，大姑猶豫著拉了拉我的衣袖：

　　“柳柳，你媽怎么說都是生你養你的人......”

　　她一開口，屋里其他人便好似找到了一個又可以指摘我的理由。

　　我媽也重新挺直了腰板：

　　“楊柳啊楊柳，我真是作孽才會生了你這個白眼狼。”

　　“我生你養你，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嗎？”

　　她又哭又鬧，耍著小孩子的手段坐在地上撒潑打諢。

　　“那畜生在你心里比我這個媽還重要。”

　　她又開始細數她當初懷我如何如何不容易，一個人又是怎樣含辛茹苦才把我拉扯大的。

　　可能她自己都忘了。

　　每次罵我的時候，她總說的——

　　早知道我是個女兒，當初懷上的時候就該把我打了，省的生下來浪費錢。

　　從我懂事起，我就在做家務。

　　上小學的時候，我人還沒有灶臺高就需要給她們做飯炒菜。

　　那時候，我可能還沒有楊小海高。

　　站在凳子上炒菜，不是被熱鍋燙傷，就是腳滑從凳子上摔下來。

　　我媽也從不會關心我有沒有受傷。

　　她只會質問我，為什么這么沒用。

　　我切菜的時候切到了手，大冬天里，還要貼著創可貼用冷水給他們洗衣服。

　　而我媽不是躺在床上看電視，就是在外面打牌。

　　我上高三的時候，剛好弟弟中考。

　　他從小就騙我媽錢鉆網吧，成績不好連我們縣里的普通高中都沒考上。

　　我媽為了給他交擇校費，讓高三的我不要讀書，去廠里打工給弟弟賺學費。

　　如果不是班主任，我可能就真的沒辦法讀書了。

　　我仔細回憶，我的一整個童年好像都是生活在我媽的陰影中的。

　　不管我做什么，在她看來也都是錯的。

　　她打牌輸了，怪我整日苦著張臉才讓她晦氣。

　　我開始笑著叫她媽媽，她又說我笑的跟個鬼一樣難看，讓我別出現在她面前。

　　弟弟成績不好，她怪我自己偷偷使勁學習，不給弟弟輔導。

　　連天要下雨，我媽都能找出理由來怪罪到我身上。

　　也是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所以即使在大學拿了很多獎項，畢業后得到了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

　　我也依然敏感，自卑。

　　身邊的人皺一下眉，我就條件反射一樣開始自我反省哪里做得不對。

　　“楊柳，今天你不把貓扔了向小海道歉，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我媽見我態度依然強硬，她知道撒潑對我而言也許已經沒用。

　　所以她站起身開始用另一種方式逼我向侄子道歉。

　　“不把貓扔了道歉，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以后都別回來了，也別說我是媽。”

　　“我們家跟你恩斷義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