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底線
作者:清山不語|發布時間:2025-12-17 11:45|字數:3286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聶云溪白皙嬌嫩的脖頸處,那一點已經結了痂的傷痕上。
裴慕風緩緩抬起手,那只能指揮千軍萬馬,能在方寸間化筆為刃的手,此刻卻微微顫抖,指尖輕觸那一點血痂,聲音里帶了一絲顫音里壓抑的怒意。
“這是,怎么回事?”
“誰干的?誰傷了你!”
聶云溪笑得沒心沒肺,“哎呀,沒事,就破了一點皮,都好了,你再晚回來兩天痂都要掉了。”
“是裝病迷惑他們的時候,裴驚寒那個變態來找我,想讓我向他屈服,我故意以死相逼嚇唬他的。”
以死相逼?
這四個砸在裴慕風耳朵里,讓他的心臟緊縮。
“聶云溪,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裴驚寒是個瘋子!萬一他真的不管不顧,真的傷了你怎么辦!”
聶云溪從懷里摸出一塊古樸厚重的玄鐵令牌,上面的裴字雕刻得風骨凜然。
“我有你留給我的這個呢,從來都沒離過身。”
這是裴慕風臨走之前留給她的,可以調動侯府所有死士的令牌。
他們都是裴慕風這些年精心訓練豢養的利刃,個個身手不凡,以一當十。
且只聽從于手持玄鐵令牌之人的命令。
所以聶云溪哪怕在侯府不出門,也可以知曉外界消息,和裴慕風取得聯系,在裴慕風對何氏動手以后順勢裝作喝了那碗毒燕窩的樣子裝病,讓聶清漣和裴驚寒害人害己,作繭自縛。
裴驚寒發瘋的時候,聶云溪只是想探聽更多的消息罷了,才陪他演了一場戲。
若是他真的想傷害她,或者不管不顧地擄走她,那如同鬼魅般埋伏在暗處的死士便會立即出現,護聶云溪周全。
侯府中的一切,實際都在聶云溪的掌握之中。
裴慕風緊緊抱住聶云溪,心中都是后怕。
“我把令牌留給你,是讓你護住自己周全的,不是讓你以身犯險的,以后不許了。”
聶云溪摸摸他后腦的頭發,瞇起了眼睛。
軟軟的,手感不錯。
隨即又捧著他的臉,目光堅定又澄澈地跟他四目相對。
“裴慕風,我是你的妻子。在另一個和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妻子和丈夫是要并肩同行,各自打拼的。雖然這個世界里,女子不能為官經商,但是我一樣要跟你一起面對困難和挑戰。”
“我不是依附于你的菟絲花,而是要跟你共經風雨的結發妻子。”
聶云溪覺得,景侯府若是一個公司,那裴慕風就是負責對外拓展的CEO,她就要做好財務、行政、人力這些工作。
分工合作,互相幫助。
雖然封建時代的女子艱難,但是高門大戶的主母,從來都不是依附男人而生的。
裴慕風注視著聶云溪,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眸中,涌動著復雜的光芒。
“云溪,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我這是天大的福氣,才能娶到你這么好的姑娘。”
好話誰都愛聽,聶云溪笑得眉眼彎彎,靠在裴慕風懷里蹭蹭。
溫存了一會,她想起何氏那張鼻歪眼斜,涎水亂流的臉,不禁感慨,“何氏也算是倒霉,你做得對,就該讓她這么永遠躺在床上,別再瞎蹦跶了。”
在聶云溪看來,何氏就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一點都見不得裴慕風好,天天興風作浪,挑撥離間,唯恐天下不亂。
她也不見得是多喜歡聶清漣,就是見不得她和裴慕風夫妻和睦,巴不得裴慕風的后宅斗得頭破血流。
裴慕風輕輕撫摸聶云溪的發絲,眼神變得幽深。
聶云溪以為何氏是真的意外中風,他只是順水推舟,耽誤何氏用藥,導致她癱瘓在床。
但是,事實并不是如此。
許嬤嬤被毒蛇咬死并不是意外,要鏟除毒瘤,就要先剪去其羽翼。
這個老刁奴,跟著何氏為非作歹多年,罪有應得。
父親死前曾逼他發誓善待何氏和裴驚寒母子,把何氏當成自己的母親侍奉終老。
所以哪怕從小何氏就幾次險些害了他的性命,哪怕何氏一直刻意地縱容捧殺他,想把他養成一個紈绔,他襲爵以后還是把何氏奉為侯府老夫人,讓她頤養天年。
但是何氏千不該萬不該一味地針對打壓聶云溪,甚至妄圖用所謂的長輩身份逼迫他休棄聶云溪。
聶云溪,是他的底線。
是他的軟肋,亦是他的鎧甲。
所以何氏必須中風。
現在這個時機實在是太過敏感,他若是守孝,便會有諸多限制,所以何氏最好的狀態就是這么癱瘓在床上,生不如死。
但是他的云溪不需要知道這些,他想讓她的世界,永遠明媚。
而且云溪竟這般聰慧,能想到這樣的法子,讓聶清漣成為何氏癱瘓的罪魁禍首,揭露了她的真面目,還扭轉了自己在京中的名聲。
“云溪,很快,很快一切就都會過去了。”
裴慕風讓她埋頭在自己胸前,眼神看向窗外的一樹繁花。
……
翌日,侯府正堂。
裴慕風和聶云溪端坐在上首,聶鴻和聶遠舟一進來,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哭得渾身顫抖的聶清漣。
聶鴻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暗暗嘆息一聲,拱手對著裴慕風剛要行個平禮裴慕風立馬起身相迎,執晚輩禮。
“岳父大人萬安,今日勞動岳父大人和大哥跑這一趟了。”
聶鴻和聶遠舟看到裴慕風的態度以及他和聶云溪眉眼間隱隱流轉的情愫,眼中露出欣慰。
“今天勞動岳父大人前來,是有要事要和岳父大人說。”
裴慕風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休書,“這是給聶清漣的,個中原因,自然不必我多說了吧。”
聶鴻看著那張薄薄的休書,只覺一張老臉臊得慌。
聶清漣的事,現在傳得滿城風雨,無人不知。
苛待正室,不給藥材導致婆母癱瘓,把慈幼院的善款中飽私囊,愚弄京中的達官貴人。
每一樣都是罪無可恕,如今裴慕風要休妻,自然是無可厚非。
聶鴻看了一眼地上哭得楚楚可憐,抬起通紅淚眼看著自己的聶清漣,只覺心中一軟。
這畢竟是他的血脈,卻在聶家做了十幾年丫鬟。
聶清漣確實罪不可赦,但是她和聶云溪手心手背都是肉,或許……她只是心里太苦了。
聶鴻長長地嘆息一聲,聶遠舟也面露不忍。
沒人去接那張休書,聶鴻整了整衣冠,對著裴慕風行了一禮。
“景侯,是我聶家教女無方,惹下這天大的罪孽,你休了清漣,我聶家無話可說。”
“但是我今日拼著這張老臉求你,能否私下里把這休書改成和離書?我會安排人把清漣遠遠地送走,永世不許回京,絕不會再讓她出現在你和云溪面前。”
聶云溪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禁感慨血脈的羈絆。
聶清漣哪怕犯下如此大錯,但是剛強了一生,從不輕易求人的大將軍聶鴻,還是為了給她求一張和離書,對著裴慕風折了腰。
聶清漣還年輕,被遠遠地送走了以后聶家應該還會再給她尋一樁親事。
若是被休棄就只能做妾或者嫁給販夫走卒為妻,若是和離,再尋親事的時候便可以做大戶人家的填房續弦,或者庶子正妻。
見裴慕風不語,聶鴻又看向聶云溪。
“云溪,父親知道你妹妹做錯了事,對你不起。當初二女嫁一夫,是父親糊涂了,引出這些禍事,父親向你賠罪。”
聶云溪連忙扶住要作揖的聶鴻,看著仿佛蒼老許多的父親,眼眶微微泛酸。
聶云溪知道聶家父子是真心把她當親生女兒疼的,哪怕在知道她是假千金以后,對她的好也不曾少半分。
聶清漣做的錯事,對她的惡意和傷害他們都知道,他們也是真的心疼她。但是卻始終無法對親生的聶清漣完全不管不顧。
他們對聶清漣,始終存了一份愧疚。
聶云溪微微嘆息,剛要開口說些什么,突然間,跪在地上的聶清漣猛地尖叫一聲,撲上來奪過休書撕個粉碎。
“啊!”
“我不要休書!我也不要和離!我才是聶家的真正的千金小姐,聶云溪就是個冒牌貨,我怎么對待她都是她該受的,我的一切都是她奪走的,你們為什么都要幫著她欺負我!”
“裴慕風,你不許休我!我也是你的妻子!慈幼院的事聶家會幫我解決,聶家有權有勢,一定會幫我解決的!”
“而且我是聶家真正的千金小姐,你把我留在身邊,聶家才會支持你,姻親從來都是需要真正的血緣維系的!聶云溪她只是一個冒牌貨呀!”
聶清漣死死抓著裴慕風大的袖子,狀若瘋癲一般,眼睛猩紅,聲音嘶啞。
一旁的聶遠舟眉頭皺得死緊,鐵鉗般的手捏住聶清漣的胳膊,把她甩到一旁。
“夠了!”
“聶清漣,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悔改!竟然還敢詆毀云溪,我們聶家不會為你收拾爛攤子,云溪也永遠都會是聶家的女兒,也不必求什么離書了,你現在就跟我走!”
說著就要去拉聶清漣走。
聶清漣尖叫一聲,用盡全身力氣掙扎。
“聶遠舟,你是瞎了不成,我才是你的親妹妹!你竟然為了外人這般對我!”
“母親,母親我好慘啊,你若是還活著,定會護著我是不是?怎么會讓父親和哥哥為了一個冒牌貨假千金這般欺辱我啊!”
聶清漣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一口一個母親對著虛空大喊。
聶鴻想到亡妻,心中忍不住眼眶一酸。
“謊話說多了,自己都信以為真了?”
裴慕風的聲音冷淡卻清晰,響起的瞬間,聶清漣血液幾乎要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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